【犹耶】耶路撒冷疯人院 （精神病人AU）
一个类似于罗生门设定的脑洞，大概是魔幻现实主义的那种？
下面正文：
耶稣基督既是神，又是人类，这是建立在悖论上的真理。
必须要直视那丑陋不堪，令人费解的悖论。那是一切神圣之物背后的深渊。
·
该亚法仔细地审视着关于那个新来的病人的资料。他是那种最被人们唾弃的，因精神失常而被判无罪的罪犯。不过，这个人倒是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让人发指的残暴之行。捣毁圣殿，质疑权威，无视律法……违法的事他犯了一桩又一桩，但这个人并不是那种以杀人为乐的那种疯子。罗马总督彼拉多审讯过他之后，认为比起十字架，精神病院才是他最好的归属。这所屹立在圣城耶路撒冷的设施完善，舒适卫生的精神病院，有着训练有素的看护人员和经验颇丰的治疗师。所有心智反常的疯子，都会在这里成为全新的正常人。
拿撒勒人耶稣之所以被认定为是精神失常，这其中的缘由要更加让人瞠目结舌。那就是，这个人认为自己是神子。不，如果仅仅是神子的话还不足以被送到精神病院。许多史诗传说中的英雄都认为自己是神明的后代，这只不过是对自己不凡品质的夸耀。但那个人竟还认为自己就是神，而且是那个，唯一的神。
门外传来了敲门声。光是那急促，无理的敲门声就够让人厌烦了。不用说，准是那加略人犹大。该亚法一直觉得，犹大是那种最不适合做心理医生的人了。可他偏偏是这行的好手，事业蒸蒸日上。可能因为他自己就是个疯子，所以才能和疯子互相理解吧。不过，每当该亚法看过他的报告都不得不承认，他的确是个天才。聪明的混蛋，他心想。该亚法边揉着太阳穴，边含糊地说了声：“进来吧。”
没有任何开场白，犹大一进门就唐突地说：
“院长，我想我愿意做他的主治医师。就是那个新来的，拿撒勒人耶稣。”
每次当犹大碰上自己觉得有趣的病人，就会以猎奇的心态窥探个究竟，就好像病人在他眼中只是某种稀有的蜥蜴。但这次倒是有些不同，他那玩世不恭的神情收敛了许多。
“哦？我记得，你似乎是他的老相识？”
“算是有些缘分吧。”
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。犹大作为治疗师的声誉很好，又对病人早就有所了解。该亚法不屑地同意了。话音未落，犹大就转身离开了。
·
犹大快步穿过狭长的走廊，走向耶稣所在的房间。不知是谁恶作剧般的在他房间的门前挂了个牌子，上面写着：“犹太人的王”。他用微微发抖的手打开了门，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所触动。
犹大用他独有的锋利到带刺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人。他想，根本没有必要给他穿束缚衣。任何看到他的人都会意识到，这个人完全没有一点攻击性，甚至连人人都需要具备的戒备之心都被他卸下。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，就像是把一株绿植捆起来，防止其逃跑一样好笑。他从房间的角落拿了把椅子，坐到了离耶稣大约五步之远的位置，煞有介事地拿出了治疗中心给员工发的笔记本，一边写一边说：
“我们又见面了，木匠的儿子。”
就好像在朗读自己创作的诗歌一般，他说：
“你想欺骗全世界，但到头来只欺骗了你自己。”
“真是可悲，你不觉得吗？”
明明耶稣还什么都没有说，犹大刷刷地在那个本子上不住地写，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。他写字的速度非常快，而且不带间断。
“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……”
当耶稣终于开口，他却停止了记录。他不再用那浮夸的语调说话，而是用更加低沉严肃的声音说：
“是时候醒来了，耶稣。一切都结束了。”
“你不是神。没有人是。”
“我是。”
“你只是病了。我们可以治好你。”
“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……当你还只是拿撒勒的耶稣。”
当他还是那个腼腆，沉着，热爱智慧的青年。还是个依赖母亲，一直生活在父亲的屋檐下，照顾着弟弟妹妹的长子。他白天帮父亲做工，在加利利灼热的阳光下卖力地打磨着各式各样的木质家具。傍晚独自在家附近的小山丘散步，让怡人的微风轻抚他的棕色长发。别人问他，你怎么不成家？他只是笑笑。别人问他，对未来有什么打算，要一直做木工吗？他也只是笑笑。谁知道，对于自己的未来，他已经心知肚明。
那时的犹大从未见过这样的人。一直以来，犹大装作自己是个疯子，是个惹人厌烦的说谎精，因为他恨所有人，因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没有被任何人爱过。他认为那些令人作呕的人不值得他去讨好。但他自己知道，自己的心智正常的很，只不过他从未认真地对待别人罢了。
但那个人却沉静地疯狂着，在那塑像一般肃穆的外表下，涌动着能够吞噬一切的巨大能量。也许他早就知道耶稣的心智会被那疯狂的执念吞噬。
“犹大……”
耶稣用他明亮却又像是深渊一样的双眼注视着犹大。
“要醒来的是你啊。”
仅仅是那眼神就蕴含着能够撕裂宇宙的力量。
“你不能逃避自己犯下的罪。”
犹大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魔鬼扼住喉咙一般，感受到一阵让人喘不上气的疼痛。是领带系的太紧了吗？他尽可能不被察觉地松了松领带，但疼痛并没有缓解。
他开始慌张了。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突发病症，他最近身体健康的很。他开始不住地咳嗽，急促的大口吸气，笔记本和圆珠笔掉到了地上。真是失态，他心想，医生竟然在病人面前犯了病。
然而，那病人却是意外的平静，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会发生这么一桩怪事。
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。犹大渐渐看不见那个人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在对他说话。他拼命地看，就像一个溺水着尝试着呼吸。可惜，他不得不沉溺。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感到惊愕又气恼，但他已经没办法问那个人为什么说出这种话了。
那句话是这么说的：
“你要是不曾出生就好了。”
他终于重新获得了意识，就像如梦初醒一般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身处何方。他在经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个瞬间，那个瞬间被拉扯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。引起自己喉咙那般疼痛的，原来不是别的，而是那根紧紧绑在自己脖子上的麻绳。他在坠落，坠落至死亡，坠落至地狱。
难道……是我疯了吗？
“不，我相信我的理性！”
“是你把我困在你的幻想中！是你和你的上帝！
快醒过来！这只是一个噩梦！运用你的理性······
不，已经来不及了。他没有力量对抗这般刺眼的神圣。
我不承认悖论！他呐喊。但那声音很快被淹没。
叛徒犹大死了，他是自己吊在一颗无花果树上死的。
评论